2010年5月7日

我阿嬤

4月21日凌晨,我的阿嬤離開了我們。
那個時候我在辦公室裡趕著二天後要提案的企劃書。
等我2點半寫完了企劃書,回到家打給趕回宜蘭的爸媽,才知道阿嬤已經在2個小時前辭世了。
去世前的2個小時打給爸爸時,他說已經在幫阿嬤換衣服了,可能不樂觀。我心有點著急,是不是要馬上趕回去呢?但兩天後那個提案要用日文寫企劃書,這陣子大家工作滿檔,我想我直接用日文寫可能比較快,也可以幫大家Share工作量,所以當天晚上我一直很專心的在做Power point。萬一沒做完,明天怎麼跟大大老板過?後天要怎麼去提案呢?而且萬一阿嬤真的走了,我就要請假了,企劃書怎麼辦…。
在我快馬加鞭趕企劃書的同時,阿嬤走了。
最後一次見到阿嬤,是一個禮拜前。她住在羅東聖母醫院的安寧病房,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昏睡。不過見到我的時候,她是清醒的,還像個純真的小女孩一樣,開心的綻開笑顏,叫了我的名字。姑姑說,一大早阿嬤就問她是幾月幾號,還要她拿筆過來記下日期與時間,然後跟她說下午要回家換衣服,有人要來接她去玩。姑姑說她心中一驚,莫非大限已到?
我們心中忐忑不安,但那一天平安渡過…。
隔一天是周日,下午我跟小弟代替爸媽看護阿嬤,讓昨晚沒睡的爸媽先回去休息。老實說我從沒照顧過病人,面對阿嬤時好時壞的狀況,我很怕有什麼閃失。那一天下午,趁阿嬤睡著我走過醫院長廊下樓去買咖啡。那天是個有大太陽的悶熱天氣,周日下午的醫院人很少,感覺午後安靜的醫院有種無奈。
我邊走邊想,在這麼晴朗的午後卻得待在醫院的病人,以及他們的家屬,心情應該也非常的無奈而滄涼吧…。我突然想起村上村樹的「挪威的森林」,綠跟渡邊在醫院照顧綠的爸爸的情景,我也彷彿感受到了那種周日晴天午後醫院的絕望…。
咖啡喝到一半的時候阿嬤醒了。阿嬤好像有點不舒服,我跟弟弟連忙叫醒一直幫忙照顧她的外佣美珍,也請護士先來打針,弟弟比我會照顧阿嬤,一下子幫她翻身一下子摸摸她的頭髮,而我只能握住阿嬤伸出的手…。
老實說,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握過阿嬤的手了,聽姑姑說,阿嬤經常會伸出手來要握住人家的手,這天下午也是這樣。我想應該是需要一種安全感吧!阿嬤的手溫溫熱熱,反而讓我忐忑的心變得非常踏實。阿嬤發出一些囈語,我跟弟弟一人一邊,拼命回應她的話,有些真的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麼,但我們很拼命跟她對話,聽不懂的就講些其他話題…而阿嬤的手就一直那樣緊緊的讓我們握著,一直到爸媽再度回到醫院…。
而這一天阿嬤的手的溫度,就成了我與她之間最後的溫暖。
不過,那溫度的確實感,一直到現在,都在我的心中,留著。